善卷故事的大背景(提要)

2019-10-30


  一、庄子笔下的善卷是一个特定时代的人物

  善卷故事出自《庄子》一书的《让王篇》。什么叫让王?以辞相责谓之让,让王就是对王权的批判和否定。《说文》:“让,相责让。”《辞源》解释为“以王位让予他人,又指去帝位而封王的人”,并举《哀江南赋》“输我神器,居为让王”为证。虽然也不失为一种解释,但并不适用《庄子》中的让王,不符合《庄子》以《让王》名篇的本意。《让王》篇共举出尧与舜禅让的故事五条,涉及人物有许由、子州支父、子州支伯(也可与子州支父看作同一人)、善卷、石户之农、北人无择六人。从六人的回应看,表面上虽然也有治天下责任重大,不敢轻意承担之意,但骨子里的意思认为治天下是多余的,甚至认为是一件可耻的事,这以北人无择当代表。原文说:“舜以天下让其友北人无择,北人无择曰:‘异哉,后之为人也,居于畎亩之中,而游尧之门。不若是而已,又欲以其辱行漫我,吾羞见之!’因自投清冷之渊。”

  在这六人(也可看做五人)的回应中善卷的态度是比较温和的,言辞比较多,说理也较清楚透徹。原文说:“舜以天下让善卷,善卷曰:‘余立于宇宙之中,冬日衣皮毛,夏日衣葛絺。春耕种,形足以劳动;秋收敛,身足以休息。日出而作,日入而息,逍遥于天地之间而心意自得,吾何以天下为哉!悲夫,子之不知余也。’于是去而入深山。”文章“余立于宇宙之中”以下的自我描写,实际上是对古先民状况的社会描写,在这样一种状况下根本就不需要人去治,就像《马蹄》篇说的,马蹄本来是自然之物,马因之以践霜雪,致遥远,出了个伯乐,“烧之剔之,刻之雒之”,以至死者十之二三。类似现象纯属多余,所以说“吾何以天下为哉”。

  由此可知,《庄子》的让王实际上是批王,其所以要批,因为王本来是多余的,人们“日出而作,日入而息,逍遥于天地之间,而心意自得”,根本不需要什么王来治。所谓治天下,无非是伯乐治马。庄子这种思想自然是过激的,马毕竟愈治愈好使用,人类社会也愈治愈发展。但它却从另一方面道出了一个真谛:最初的马是自然的,没有谁治的;人类社会原本是没有王的,无所谓“治天下”的。所以,善卷等人的思想言论,反映了先民之初没有王的本来面目,而这与人类社会发展历史的科学是相一致的,人类社会经过一个漫长的无王时代之后才逐步过渡到有王时代。善卷的言论就是无王时代社会精神风貌的反映,当然也反映了其人其事的实有性。

  二、尧舜禅让不是偶然的事件

  尧、舜禅让反映的是一种社会制度,而不是个人行为,更不是某个人的思想品德表现。所谓禅让,实际上是一种公选制度,这种制度在中国延续时间极长,典籍记述也很详细。《礼记•礼运》篇记载说:“大道之行也,天下为公。选贤与能,讲信修睦,故人不独亲其亲,不独子其子。使老有所终,壮有所用,幼有所长,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。男有分(婚),女有归。货恶其弃于地也,不必藏于己;力恶其不出于身也,不必为己。是故谋闭而不兴,盗窃乱贼而不作。故外户而不闭,是谓大同。”所谓大同时代就是以尧舜为代表的禅让时代。《礼运》的作者还借孔子之口说:“孔子曰:大道之行也,与三代之英,丘未之逮也,而有志焉。”在这里,作者将大道之行时代与夏商周三代划出了明显的界线。夏商周时代才是“天下为家”的王权时代。《礼运》描述这个时代的特点说:

  “今大道既隐,天下为家。各亲其亲,各子其子,货、力为己,大人世及以为礼,城郭沟池以为固,礼仪以为纪。以正君臣,以笃父子,以睦兄弟,以和夫妇,以设制度,以立田里,以贤勇知,以功为己。故谋用是作,而兵由此起,禹、汤、文、武、成王、周公由此其选也。此六君子者,未有不谨于礼者也,以著其义,以考其信。著有过,刑仁讲让,示民有常。如有不由此者,在势者去,众以为殃,是谓小康。”据此可知,以“六君子”为代表的小康社会,才是中国历史上王权形成的时代,在此以前是以禅让为特征的大同社会。可知禅让制度是客观存在的,禅让故事也是实际发生过的。

  三、善卷在湖南有一个相关的群体。

  (略)